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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陨星照命
青冥山脚的枫林在暮色中燃烧。
陆苍跪在洗剑溪畔的鹅卵石滩上，十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溪水中。他的脊骨正在开裂——准确地说，是昨夜嵌进第三节脊椎的那块陨铁碎片在苏醒。青铜色的金属表面爬满血管般的纹路，随着他每一次心跳泵出冰蓝色的光流，将周身经脉映照得如同透明琉璃。
"呃啊——"
剧痛让少年仰起脖颈，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左眼瞳孔不受控制地扩散，银白色的星芒从眼角溢出，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溪水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右眼还保持着深潭般的漆黑，左眼却己化作旋转的星涡，仿佛要把整个夜幕都吞噬进去。
三十丈外的茅草屋突然坍塌。
不是被火焰焚毁，而是像被无形巨掌捏碎的纸偶。木梁断裂的脆响混着村民的惨叫灌入耳中，陆苍挣扎着抬头，看见自己的右手正按在一个女童胸口——那孩子最多五六岁，粗布衣裳上还沾着草屑，此刻却胸腔凹陷，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漂浮着诡异的冰蓝星芒。
"这不是我..."
少年哆嗦着缩回手，指甲缝里嵌满发光颗粒。昨夜坠落在村口的陨星坑里，他明明只捡了块不起眼的青铜残片。现在这鬼东西却像活物般在脊椎上生根发芽，甚至操控着他的身体屠戮无辜。
"铮——"
一道裂帛般的琴音刺破烟尘。
陆苍循声望去，看见溪畔青石上坐着个素衣抱琴的少女。她蒙着白绸，露出的下半张脸苍白如新雪，指尖在七根银弦间翻飞，弹的竟是失传数百年的《镇魂调》。琴声所至之处，暴走的星芒如被驯服的狼群，渐渐缩回他体内。
更诡异的是，那些冰蓝光流在接触到琴音时，竟化作细小的星屑簌簌坠落。
"天垣炁暴走该封膻中穴。"少女突然开口，声音像玉器相击般清冷，"你们天垣剑宗教徒弟都不讲基础？"
山风卷起她腰间的木牌，露出被剑痕贯穿的"百草谷"三字。那剑痕边缘泛着黑紫色，显然是淬了剧毒。
陆苍的左眼突然刺痛。星陨瞳不受控制地发动预知——三息之后，少女的白绸会染血滑落，露出眼眶里蠕动的金色蛊虫。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痉挛，比脊椎的灼痛更令人作呕。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少女的指尖停在第七弦上，"听心蛊虽然食目，但能让我'看'到更多东西——比如你脊椎里那块山河鼎碎片。"
溪水突然沸腾。不是比喻，是真的冒出气泡。陆苍这才发现自己的倒影在扭曲——不是水波造成的，而是他周身三丈内的空间都在震颤。青铜碎片似乎被"山河鼎"这个词刺激，突然暴长出更多血管状纹路，有几根己经攀上他的颈动脉。
"忍住。"少女翻手拨动第三弦，音波具现成银针，精准刺入陆苍锁骨下方的穴位，"星陨瞳第一次觉醒会吸收宿主记忆，你越是抗拒..."
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东边的天空亮起血红光芒，那是天垣剑宗执法堂的信号焰火。陆苍在眩晕中看到更多预知画面：三百名银甲卫正在集结，他们额头的剑徽与少女木牌上的剑痕一模一样。
"萧千绝的走狗来得真快。"少女冷笑，突然扯断一根琴弦甩向陆苍，"含着它！龙筋弦能暂时压制..."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陆苍在星陨瞳的预知里看到可怕景象：少女背后的空气裂开蛛网状缝隙，一柄玄铁剑正从虚空中刺出，剑尖距离她的后心只剩半寸——
而挥剑者戴着与陆苍同款的天垣剑宗弟子玉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