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与此同时。
北欧神国从地球上消失的那一幕，如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烙印在了全球所有幸存者势力的监测屏幕上。
那道贯穿天地的光芒，那冰雪神国的虚化与消失，成为了压垮无数人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恐慌，并非从某个角落开始蔓延。
而是自全球每一个幸存者据点的心脏处，同时引爆。
欧洲大陆，莱茵河畔的一座钢铁要塞内。
这里曾是全欧洲最大的幸存者联盟，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片遥远的冰雪神国之上。
要塞的领袖，一个名叫马库斯的男人，正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空荡荡的，只剩下滔天巨浪的北海。
他手中的通讯器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神……”
“不见了？”
一个年轻的战士颤声问道，他的脸上满是无法理解的惊骇。
没有人回答。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指挥室。
支撑着这座要塞运转的，是一种名为“希望”的燃料。
他们相信，只要能撑下去，只要能积攒够足够的物资与人手，总有一天，他们能得到奥丁神王的接纳，进入那片没有怪物侵扰的净土。
为了这个目标，他们战斗，他们牺牲，他们忍受着饥饿与恐惧。
现在，那座灯塔，熄灭了。
不是被攻破。
不是被摧毁。
而是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逃离了这个世界。
“他妈的……他们跑了！”
一个粗壮的汉子猛地一拳砸在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的眼眶血红，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绝望。
“他们抛弃了我们！”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要塞内早己绷紧的神经。
秩序，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人们不再听从指挥，开始疯狂地抢夺仓库里仅剩的物资。
争吵声，咒骂声，很快演变成了血腥的斗殴。
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此刻为了半块面包，就能将刀刺向对方的胸膛。
马库斯站在高处，呆滞地看着下方混乱的人群。
他建立的秩序，他维系的希望，在北欧神国消失的那一刻，就一同化为了泡影。
懊悔的情绪，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不早点去？
哪怕是死在去往神国的路上，也比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希望被抽走要好。
更多的人，则是彻底麻木了。
连神都战败逃离了这个世界。
他们这些凡人，又能做什么呢？
不少人默默地走出了要塞，茫然地走入荒野。
或许是去寻找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或许，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被怪物吞噬。
得过且过。
不，连得过且过的资格都没有了。
剩下的，只有等待末日的降临。
这种绝望的瘟疫，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无数小型的幸存者营地，在消息传来的几个小时内，就因为内乱而分崩离析。
人类文明最后的团结与坚韧，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而在这片哀鸿遍野的废土之上。
......
诺亚方舟，如同一座悬浮于世外的神国，静静地航行在太平洋上空。
方舟的舰桥内，气氛同样压抑。
天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平静地看着全息屏幕上，那片代表北欧的灰色区域。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或惋惜。
只有一丝冰冷的，仿佛在欣赏一场戏剧的漠然。
“真是愚蠢的蛮神。”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评价道。
“将自己的存亡，与一棵树，一片土地捆绑在一起。”
“最终，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狼狈地逃窜。”
一名祭司躬身走上前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神主……奥丁败了，那头百首海德拉……”
“那又如何？”
天启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扫过舰桥内所有惶恐不安的追随者。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悲悯而神圣的微笑。
“奥丁的失败，恰恰证明了吾的道路，才是唯一的真理。”
“对抗，只会招致毁灭。”
“避世，方能获得永生。”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安抚着众人躁动的情绪。
“神国并未陨落，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看。”
他指向窗外。
方舟之下，是无垠的蔚蓝大海，平静而祥和。
“这里，才是真正的神国，是远离纷争与毁灭的伊甸园。”
“你们是被拣选的子民，不必为那些被淘汰者的命运而悲伤。”
“你们要做的，是奉献你们的虔诚，等待洪水褪去。”
狂热，再次取代了恐惧。
方舟内的信徒们，看着天启那如同神祇般的身影，眼中的惶恐尽数褪去，化为了最极致的崇拜。
他们跪倒在地，高声赞美着神主，感谢他赐予的安宁。
天启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屑。
他比谁都清楚。
奥丁不是败了。
奥丁是选择了一种最决绝的方式，保留了文明的火种。
而那头海德拉，在扑空之后，必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狂怒。
这颗星球上，失去北欧神国这个巨大的威胁牵制后，下一个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天启的目光，穿透了方舟的甲板，越过了无尽的海洋，投向了遥远的东方。
那里，有另一个只会固守的愚者。
他很期待，当海德拉的全部怒火都倾泻到那片大陆上时，那个自称“水晶宫”的罩子，又能撑上几天。
......
华夏。
北欧神国消失的画面，如同一个精神烙印，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跑了！神都跑了！我们怎么办！”
“之前还吹北欧神国多牛逼，结果被海德拉一波就打没了？不，是打跑了！”
“楼上的，那不叫跑，那叫战略转移！奥丁保留了文明的火种！”
网络上，无数的论坛与社交平台，瞬间被两种截然对立的情绪彻底引爆。
争吵，无休无止的争吵。
大学生李明双目赤红，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
“我们有龙宫！我们有陆神！你们这些投降派在怕什么！”
他刚发出去一行字，下面立刻被数十条回复淹没。
“幼稚！你见过那头百首海德拉的本体吗？奥丁的神国都被打得流亡虚空，你凭什么觉得我们的‘水晶宫’能扛得住？”
“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不懂吗？奥丁是聪明的，他为自己的文明留了后路！”
“我们不应该固守！万一‘水晶宫’被打破，华夏就在海平面之下，到时候连逃都没地方逃，所有人都得瞬间淹死！”
一个被置顶的帖子，标题刺眼而冰冷。
《理性分析：关于设立‘方舟计划’，为华夏文明保留火种的紧急提案》。
发帖人是一位在末世前就颇具声望的社会学教授。
他用冷静到残酷的笔触，分析了百首海德拉展现出的，那种碾压一切的绝对力量。
他认为，固守本土是一种赌博。
一种将整个文明的命运，压在一次防御战上的疯狂赌博。
他的结论清晰而绝望。
华夏应该立刻启动最高等级的预案，效仿奥丁，筛选精英，建造可以远离大陆的超级避难所，或者干脆也寻找流亡异空间的技术。
这篇帖子，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
它点燃了无数人内心深处，那份因北欧神国覆灭而滋生出的，最原始的恐惧。
“说得对！我们不能等死！”
“支持‘方舟计划’！就算走不了全部，也要留下一部分人！”
“龙宫太偏执了！陆铭在拿我们所有人的命去赌！”
一时间，“固守派”与“远航派”的争论，从线上蔓延到线下。
曾经万众一心的社会，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