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娜塔莎医生和两个健壮的船员将昏迷的老陈抬到角落一张还算干净的金属手术台上。手术台旁边挂着一盏无影灯，光线惨白刺眼。
娜塔莎动作麻利地打开她的医疗箱，里面除了常规的急救用品，还有一些林默从未见过的、造型奇特的银色器械和装着浑浊液体的玻璃罐。
她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专注地开始处理老陈的伤势。
弗拉基米尔船长像一座移动的冰山，矗立在暖巢中央，他的目光扫过林默胸前那无法忽视的、散发着微弱蓝白光芒的晶体，最后落在凯特博士脸上。
“沃森博士，”他的声音在嘈杂的暖巢里依旧清晰，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深寒摇篮’…醒了？”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名字，护目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暖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窃窃私语和炉火的噼啪声都消失了。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凯特博士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炉火不安地跳跃和娜塔莎手中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整个空间。
凯特博士迎着弗拉基米尔的目光，背脊挺得笔首，尽管脸色依旧苍白。“是的。”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研究员特有的、面对灾难时的残酷理性。
“苏醒进度在我离开前己突破75%。能量辐射等级达到毁灭阈值。它正在重塑南极冰盖，释放高活性污染衍生物，并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暖巢里那些骤然变得苍白的脸。
“…它的影响范围，正在以我们无法理解的速度扩张。我们能在北太平洋遇到你们，本身就是证据。这里的能量粒子读数，己经异常了。”
死寂。
一个靠在炉子边的老船员猛地咳嗽起来，声音嘶哑破碎，像是要把肺咳出来。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放屁！”一个尖锐的声音猛地炸响，带着破音。是技术员伊万。他推开人群挤到前面，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和极度的愤怒，指着凯特博士的鼻子。
“是你们！是‘黑塔’那些疯子！肯定是你们搞的实验失控了！才把那鬼东西弄醒的！你们这些躲在安全屋里的刽子手！现在想把祸水引到我们头上？！”
“伊万！”弗拉基米尔低喝一声，但伊万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
“难道不是吗？！”伊万的情绪彻底失控，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五年前！‘黑塔’的‘极光号’科考船！就在白令海峡！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偷偷打捞上来的东西！那东西泄露的污染！害死了我们‘冰锚号’三分之二的兄弟！我弟弟！阿廖沙！就死在那种鬼东西手里！全身的血…都变成了蓝色的冰渣！”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刻骨的仇恨，眼睛死死盯着凯特博士，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暖巢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带着共鸣的愤怒低语。看向凯特和林默的目光，瞬间从审视变成了赤裸裸的仇恨和杀意！连娜塔莎处理伤口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旧怨！血仇！这比预想的更糟！
凯特博士的脸色也白了几分，但她没有退缩。她迎着伊万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声音反而更加冰冷清晰：“‘极光号’事件是最高机密，我无权置评其细节。”
“但‘深寒摇篮’的存在，远比‘极光号’打捞的任何东西都要古老和恐怖！它是沉睡在地球冰盖下的远古天灾！”
“它的苏醒是多重因素叠加的结果，包括但不限于异常的太阳活动、地壳应力变化…以及某些自作聪明的、试图利用其力量的愚蠢行为！”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弗拉基米尔。
“现在争论谁的责任毫无意义！重点是，它醒了！而且它的目标，是吞噬整个星球的热量和生机！这里…”她指着脚下，“…很快就不再是避难所，而是它的下一个孵化场！”
“证据！”弗拉基米尔的声音打断了凯特博士，也压下了暖巢里的骚动。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紧紧锁定凯特博士。
“除了你空口白牙的‘黑塔’报告，和你们身上沾着的南极寒气，还有什么能证明？证明那东西真的醒了？证明它的爪子能伸到北极？”
凯特博士沉默了。所有关于南极的影像、数据记录，都在逃亡中遗失或被守墓人摧毁。她看向林默。
林默胸口那微弱的晶体悸动了一下。证明？他唯一的“证明”，就是胸口的这块差点要了他命的鬼东西！以及…那该死的、若有若无的共鸣！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暖巢的凝重！声音并非来自船桥，而是从更深层的船体内部传来！伴随着警报的，是整个船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暖巢瞬间大乱！油桶炉被打翻，火星西溅！船员们惊慌失措地抓住身边的固定物，杯盘倾倒，杂物滚落！
“报告！什么情况？！”弗拉基米尔对着固定在舱壁的一个通话器咆哮，声音盖过了警报。
通话器里传来一个船员惊恐到变调的声音：“船…船长！声呐室！声呐室…疯了！所有屏幕都是红的！水下…水下有东西！好大！好多！它们…它们在撞船！在啃船底！！”
啃船底？！
一股寒意瞬间从林默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船外的寒风更冷！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块晶体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共鸣，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食欲**的**敌意**！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让它极度厌恶又渴望吞噬的存在！
“是‘深寒’的污染生物！”凯特博士失声喊道，脸色惨白，“母体的力量扩散过来了！它在孵化海洋生物！快！去船底！声呐室！”
“伊万！带人去声呐室！启动所有水下防御！娜塔莎，留在这里！”弗拉基米尔瞬间做出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