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手上的狼首扳指渗出血珠时,青铜巨门轰然洞开。
沈昭月被气浪掀入门的刹那,左眼血蟾突然暴睁——预见的却不是未来,而是九百世前赤炎族祭坛:少年萧景珩跪在血池中,正将鎏金簪刺入她前世眉心。
"这是...我的轮回?"
呢喃被碑林回声吞没。沈昭月撑起身,惊见门内矗立着三百座无字碑,每座碑面都浮着层水银般的物质。指尖触及的瞬间,水银突然沸腾,凝成段慕容氏笔迹:
「景珩七年,诛赤炎双生子,取心头血七两」
碑林深处传来金石相击声。
沈昭月循声疾奔,烬双瞳映出骇人景象——天机楼的玄铁囚车正碾过碑群,车中铁笼里关着个戴青铜傩面的男子。他脚镣上刻着璇玑阁密文,腕间金线缠着的半枚虎符,正与她怀中的残片共鸣。
"货郎?"
沈昭月甩出金线缠住囚车,却在触及傩面时被震开。男子喉间发出机械般的笑声,突然扯断自己的左臂——断肢处露出青铜齿轮,掌心嵌着颗血蟾珠!
"天机楼问沈帅安。"囚车顶棚裂开,跃下个戴哭笑面的侏儒,"这份薄礼,可抵得过三年前虎牢关的救命粮?"
血蟾珠突然离掌。
沈昭月左眼剧痛,预知画面强行灌入:七国遗孤正在拍卖场竞价,拍品竟是萧景珩的右眼!那颗眼球在琉璃盏中转动,瞳孔映出山河棋谱全卷。
"寅时三刻,眼归天机。"侏儒敲响人皮鼓,碑林开始移位,"沈帅若要,就拿赤炎圣女的头来换。"
无字碑突然淌血。
沈昭月踏着碑顶疾追,却在最高处撞见璇玑阁主。他玄铁面具己碎,露出与货郎完全相同的面容,掌心托着的玉瓮中,浮着萧景珩的残魂:"一魂换一目,这买卖..."
话音未落,赤炎圣女的银铃己至。
璇玑阁主胸口被铃刃贯穿的刹那,沈昭月看清他后颈烙印——正是慕容氏调教死士用的优昙花印!血溅在玉瓮上,残魂突然暴长,凝成萧景珩虚影扼住圣女咽喉。
"好月娘..."虚影转头微笑,金线自瞳孔扩散,"杀她,取珠。"
沈昭月错金刀贯穿圣女心口时,碑林骤然死寂。
血蟾珠自圣女左眼滚落,珠内封着只蛊虫——虫腹透明,可见微型《山河棋谱》在缓缓翻页。当她弯腰拾珠时,却见圣女唇角翕动,用最后气力在地上画出血符:
「速毁玉瓮」
符成刹那,天机楼的囚车突然爆炸。
沈昭月护住玉瓮跃下碑林,却在落地时踩中机关——三百座无字碑同时翻转,露出背面的浮屠塔雕纹。每座塔窗内都嵌着枚眼球,正齐齐转向她怀中的残魂玉瓮。
"终于...集齐了..."
侏儒撕下哭笑面,露出沈淮安被金线缝合的脸。他指尖勾动,塔雕眼球纷纷离碑,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山河棋谱。玉瓮突然炸裂,残魂被吸入棋谱,萧景珩的叹息响彻碑林:
"月娘...你终究选了苍生..."
血蟾珠在掌心发烫。
沈昭月吞珠入腹的瞬间,预见到最残酷的终局——自己站在归墟之门前,亲手将鎏金簪刺入萧景珩重生的肉身。
碑林开始坍缩。
她踏着坠落的眼球奔向出口,却在青铜巨门闭合前回头——最后一瞥中,那些浮屠塔雕纹拼成了慕容氏的容颜,正对她露出与圣女死前一模一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