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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台的青铜门在雷光中裂开蛛网纹，沈昭月腕间金线突然绷首如弓弦。
萧景珩的血顺着两人交握的指尖淌进锁孔，狼首玉带钩发出凄厉嗡鸣。门内涌出的不是阴风，而是混着骨灰的雪——北疆特有的六月霜，落在伤口便凝成冰碴。
"慕容娘娘等您很久了。"
提灯婢女从阴影中浮出，琉璃灯罩上映着沈昭月的眉眼。她发间别着鎏金穿花簪的残片，正是母亲火海丧生那日戴的式样。
沈昭月甩出银丝绞断灯柄。灯油泼在婢女裙裾燃起幽蓝火焰，焦臭味中竟混着青梅酒香——与她及笄那年埋在沈家庭院的味道一模一样。
"月儿还是这般性急。"
锦屏后转出个戴幂篱的白衣妇人，罗袜纤尘不染，却踩着满地骨灰走来。她腕间金铃轻晃，沈昭月脏腑间的虎符突然暴起，竟在皮下凸出狰狞的轮廓。
萧景珩突然挡在沈昭月身前，骨笛吹出刺耳单音。妇人幂篱应声碎裂，露出与沈昭月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右颊爬满金线，宛如戴了半张般若面具。
"珩儿，你要为这丫头违逆娘亲？"慕容氏指尖金铃骤响，萧景珩腕间血脉暴突，金线游走如百足蜈蚣。他反手将骨笛刺入心口，喷出的血雾竟在空中凝成优昙花纹。
沈昭月趁机扑向供桌。
鎏金灵位被雷光照得惨白，其上竟并列刻着两行字——
「沈氏昭月之灵」
「慕容昭之神主」
喉头虎符割破食道，沈昭月呕出的血染红牌位。那些血珠顺着铭文沟壑游走，渐渐显出隐藏的第三行小篆：「双生劫，轮回烬」。
"当年沈夫人诞下的本是双生子。"慕容氏的金铃缠住沈昭月脚踝，"可惜慕容家的女儿，注定要当沈氏的劫。"
观星台开始震颤，穹顶星图簌簌坠落。沈昭月在碎玉纷飞中看见童年幻影——五岁的自己抱着布老虎躲在柜中，柜外另一个女童正被乳母灌下汤药，腕间逐渐浮现金线。
"阿姊..."她无意识呢喃，掌心突然触到供桌暗格。机关弹开的刹那，青铜匣中滚出半枚带血的狼首玉带钩——与萧景珩那枚合在一起，恰是完整的北狄虎符。
慕容氏突然厉啸，金铃化作利刃袭来。萧景珩旋身抱住沈昭月，任刃锋贯穿左肩。血溅在星图残片上，竟显出沈家军覆灭那夜的星象——贪狼犯紫微，荧惑守心。
"走！"萧景珩将合璧的虎符按进她掌心，锁骨烙痕渗出蓝血，"去焚香阁...那里有你要的..."
沈昭月被推入暗河时，最后看见慕容氏的金线缠上萧景珩脖颈。他唇形分明在说："虎牢关的雪，是暖的。"
暗河尽头漂着具冰棺。
沈昭月破水而出时，虎符灼穿了她的掌心。棺中少女与她生得一般无二，心口插着鎏金穿花簪，怀中抱着烧焦的布老虎——正是她七岁那年走水丢失的玩偶。
冰棺内侧刻满血书，字迹与母亲遗言如出一辙：「双生逆命，留月诛珩」。沈昭月抚过最后西个字，冰面突然映出慕容氏妖异的笑颜。
"好孩子，你猜沈夫人咽气前，喊的是月儿还是昭儿？"
焚香阁的火光染红夜幕时，沈昭月终于读懂虎符上的铭文。两枚残符在烈火中熔合，浮现出的不是调兵令，而是用沈家儿郎鲜血写的婚书——
「沈氏昭月配萧氏景珩，山河为聘，万鬼作证」
瓦当坠地的脆响惊破幻境。
沈昭月回首望见浑身浴血的萧景珩，他手中提着慕容氏的金线头颅，嘴角却噙着温柔笑意："现在，该你来杀我了。"
暴雨浇灭残香，沈昭月握紧发烫的虎符。阁外传来禁军铁甲声，而她只是轻轻贴上萧景珩心口的伤："虎牢关的雪，果然是暖的。"
剑锋没入血肉的瞬间，焚香阁梁柱轰然倒塌。纠缠的身影坠入火海，烧焦的婚书灰烬中，唯剩半枚带齿痕的虎符熠熠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