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失能

第1章 轮回的晨

在系统伴着渐强唤醒铃音的模拟晨光中，他开始了崭新而又早己轮回再现了千百遍的一天。这一觉睡得他有些头疼，眼睛睁开的那一刻，他完全记不得自己身在何处，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ZM2046。早餐程序己启动。请立即起床，准备用餐。今日早餐供应：苹果味面包、鸡蛋和牛奶。食物的各项营养指标配比己根据您的身体状况和今日劳动计划调配，可为您提供足够的能量，维护您的身体健康！全新的工作日在等着你！为了和睦美好的世界！”播完早餐提示，没有被按停的闹钟，又发出了越发响亮的铃声。

“ZM2046？”听到闹钟在一段闹铃声结束后，再次唤出的这串编号，脑袋昏沉的他，骤然想起了这串编号，正是别人对自己最常用的称谓，亦即自己的名字。

“ZM2046，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干嘛？”迷乱的思绪一时无法厘清，闹钟的嗡鸣却越发刺耳。有些心烦意乱的他，不禁条件反射性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进行了几分钟无谓的抵抗后，他还是不得不钻出被窝，从床上坐了起来。然而，比闹铃声更难捱的眩晕感，迫使他不得不撑坐在床上缓了缓，才恢复了足够的气力蹒跚下床，将尚未完全复苏的身体，艰难地挪向了被嵌在房间对面墙体之上的闹钟。

墙上的闹钟如同活物一般，在他下床挪步后，便开始根据与他间距的减少，逐渐降低响铃的音量和频率，并在他走到与闹钟触手可及的距离时，将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变换为了一道能让任何工厂劳动者瞬间提神醒脑的数学验证题。

由于神智尚有些不清，早己习惯这奇葩叫起方式的他，在反复尝试多次后，才得以用正确答案完成了关停闹钟的晨起首要任务。

半梦半醒间，他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空间。那是一个看不到窗户的密闭房间。房间虽然不大，内部环境设计却算得上科学严谨，从床到门，按起居功能动线，科学配备了能够满足单身人类个体生活所需的床、桌、椅、一体化自动食物烹饪仪和全功能卫浴。

也不知为何，恍惚间，他突然开始思考这感觉熟悉的房间陈设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意义，进而开始琢磨ZM2046有什么意义。这突如其来的思索，让他感觉自己混沌朦胧的记忆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特别重要、必须想清楚，但也许很难想得不明白的东西。于是，他屏息凝神，尝试通过凝心聚力来拨开氤氲在自己记忆之上、让一切变得朦胧的迷雾。

而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遭到了某种骇人力量的精准暴击，那力量说不清到底来自什么方向，因为那裹挟着刺痛的猛烈压迫感来自身体内外的每一个方向，而且蕴藏着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力量。仅是须臾之间，就令他在一阵强烈的痉挛中，晕厥了过去。

在意识彻底丧失之前，他隐隐听到一个完全没有情绪的电子合成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记忆清除不彻底，意识混乱。重新加载……重新启动……重载……重启……”